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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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徵音回到卧室的时候, 文惠刚吹完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到她的时候眉头一皱,作为过来人的她当然看得明白褚徵音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但是很快她又转过弯儿来,两个人同居过一段时间, 这个公寓又只有一个卧室, 估计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她叹了一口气。

褚徵音清了清嗓子, 脸颊爆红,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我去洗澡。”然后就急匆匆的往浴室跑, 连睡衣都没有拿,文惠只好出声提醒。“音...”话音未落便见褚徵音又匆匆忙忙的从浴室里跑出来,打开衣柜取了睡衣和贴身衣物又掩着脸往浴室跑。

文惠被她的娇态生出一丝笑意, 她坐在梳妆台前, 用按摩梳慢慢的梳着头发,脑海里一片混乱。

文惠从来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在家从父, 出嫁从夫。

尽管这是封建礼教里对女子的束缚,但她将这八个字做的尽善至美。

换句话说,她一直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出嫁前, 她按照父亲安排好的路在走,大学时遇到姜玦, 两人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于是顺理成章的结婚, 如她母亲所愿,她成为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姜玦宠她爱她,结婚多年也没有红过脸。

她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唯一的遗憾是姜玦精子存活率低,没有生育能力。

但是很快的,褚徵音被送到她的身边。她把褚徵音当成亲女儿去养,那唯一的遗憾也渐渐淡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文惠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眼尾有着几条很淡很淡的细纹,透露出她的年纪,她的双眼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黑布给蒙住了,漆黑的眸底带着无尽的茫然。

她低低的叹息。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的丈夫,优柔寡断,偏心至极。可是她也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自己,自私自利,软弱无能。

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到过去的事。

她茫然,她后悔,她歉疚,她失望...

很多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就如同置身在五光十色中,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索性追随本心,选择离开。

她选择了褚徵音。她在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她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褚徵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文惠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她抿了一下嘴唇,步履放轻,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坐下,脑袋靠在她的大腿上,声音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般。“舅妈呀。”

文惠察觉腿上的重量,伸手轻轻地帮她把耳边碎发捋到耳后,眉目温柔。“音音呀。”

褚徵音也跟着笑,然后仰着脸,语气娇软。“你刚才洗脸了,得再上一次药。您先去床上躺着,我去拿药过来。”

文惠说好,却没有躺在床上,只是靠着床头等她回来,褚徵音将袋子里的药管拧开,挤出一点在棉签上,轻轻柔柔的擦在文惠的脸上,神色认真。“还疼吗?”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文惠脸上的疼痛减轻,听到褚徵音的问话她下意识的露出笑脸,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我的音音,当年疼不疼?”

褚徵音低头又挤了点药膏在一根新的棉签上,侧着身子给她另一边脸上药,闻言眸光微黯,和文惠这点伤比起来,她当年可不止是疼能形容的。踩在玻璃碎片上的赤足,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身子,额头深到留疤的伤处...

太多了。

可她不能说了。

于是她摇摇头,避过不谈。“都过去了。”

褚徵音将药管拧好,放回袋子里,用卫生纸抱着几根用过的棉签,起身将它扔进垃圾篓里,才坐回床上,她没有躺在枕头上,反而躺在文惠的大腿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在床上,文惠宠溺的由着她,柔软的手轻轻地抚顺她的头发,语气中带了点怀念。“你很久没有粘在我身旁了,你小时候呀,是赶也赶不走,非要赖在我旁边睡。”

褚徵音没有这段记忆,但还是笑着听她说原主小时候的事,絮絮叨叨十分钟后,文惠抿着唇露出温婉的笑脸,指尖在褚徵音的眉眼处轻轻抚过。“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你就长高了,也懂事了。”

褚徵音:“我长大了嘛。”

文惠:“是的呢,你长大了呀。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团,现在都要嫁人啦。”

褚徵音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笑,文惠的指尖在她眉心轻轻的点了一下。“你呀,是不是做坏事了刚才?”她有些惆怅,又有些欣慰,温柔地叮嘱。“到底还没结婚呢,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褚徵音有些害羞,脸颊飞来红霞,声音也小了些。“我都知道的。”

文惠低头看到她满脸小女人娇态,哑然失笑。

是真的长大了呀,她的音音。

她没有过多的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唯恐躺在她腿上的小姑娘过于羞怯,顺势转了话锋。“唉,今天走的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带。”

褚徵音脸上红潮渐消,闻言安抚。“那我们明天回去取,不过...”她顿了一下,对上文惠带着愁绪的双眼。“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文惠垂下眼睑,心头飘过乌云,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万般愁绪涌在心头,她的话语哽在心口,久久不语。

褚徵音叹息,从她腿上起来,坐在她的身旁,如同刚刚穿来那一天,她柔声问自己‘要不要退婚’一样,褚徵音的声音也很温柔。“那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文惠握住褚徵音的手,她微微抬眼,看到褚徵音眼里的认真与包容,她做不了这个决定,她很难轻易的放下这段感情,却也深知她和姜玦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

她手掌里握着的这双手,从还没有她的拳头大变成和她的手差不多大,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这个孩子,从天真烂漫,到越来越冷,有时候她看着她,都会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可是后来,她突然又懂事了,会哭会闹,不再是挂着一张嘲讽的笑脸,可是她的心里却总是觉得失去了什么。

她隐隐约约有些直觉,但一直不敢去触碰。

如今这个孩子坐在她的身旁,用着包容的语气问她,要不要再给她舅舅一次机会。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认真,仿佛只在乎她的想法,与姜玦无关,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你希望我给他一次机会吗?”

褚徵音:“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给他一次机会。”

文惠:“可你看起来并不想再和他们往来。”

褚徵音:“那都不重要,只要你想,我都支持你。我和姜家,我和褚家,那都是另一档子的事了。”

文惠很苦恼。“我不知道。”她看着褚徵音的眼睛,再次重复。“音音,我不知道啊。”

褚徵音回握她的手。“那就睡一觉。”她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了。”

文惠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旧话重提。“我明天搬去兰园吧。”

褚徵音皱了眉头,但也明白这里只有一个卧室,文惠定不愿久住的。她抿着唇,做了决定。“那我陪您。”

文惠却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

褚徵音:“我不放心您。”

文惠:“我总要试着一个人生活。”

这话里的深意太多了,褚徵音眸光闪烁,心里有些难过。低低的声音。“您不打算回文家吗?”

文惠哂笑。“傻孩子,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她拍了拍褚徵音的手,语重心长的。“所以说女人难做,出嫁以后,娘家夫家都拿你当外人。你呀,也长一个心眼。”

褚徵音抿着唇,很想去反驳文惠的话,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也存在着。文家现在是她哥哥嫂嫂当家,她父母已经去世,哥哥至多也只会给她提供娘家支持,哪里会像父母怜惜子女一样给她更多的温情呢?

姜玦姜琬是例外。

这对姐弟的情谊,实在是太深了。

褚徵音向她承诺。“我会养你的。”

文惠嘴角仍然噙着笑,眉目温柔。“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我有钱呀。”她笑意更深。“我可比你有钱多了,以后都是留给你的。你呀,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用担心我,如果...有了万一,我这儿还给你留了一个家。”

她的确比褚徵音有钱。

她出嫁的时候的嫁妆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加上文家是房地产大亨,她哥哥沿袭他们父亲在世时的习惯,每次有新的房产,文家总是送她一两套房产,她名下的房产以及商铺,虽然她没有去数过,却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说她还有文氏百分之十的原始股,虽然没有管理权,但每年的分红却足够维持她富庶的生活。且她和姜玦结婚以来,这些钱几乎没有动过,全都堆在卡里,二十年过去了,恐怕只有她的理财顾问还记得她的卡里有多少钱吧。

褚徵音却不一样。褚家几乎是废了,就算没废,也不会给她半分钱,她唯一的财产,是这几年姜家给她置办的商铺,以及文惠断断续续送的房产。这些和文惠比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大概也是上辈子她结婚之前文惠把名下一半财产转让给她做嫁妆的原因吧。文惠也许是希望她不被蒯家看轻。

褚徵音眼眶微热,扑到她的怀里,文慧顺势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良久听她闷声闷气的说。“谢谢您呀。”

文惠温声细语的。“我也谢谢你呀。”

你不知道,你的到来,让我平静无波的生活里开出了绚烂的花。

你是姜家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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