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万籁俱寂的卧室里, 褚徵音脸色白了青, 青了黑，而后惨白着脸垂着头承认了。“是, 我知道。”不是梦到过，是知道这个梦。她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蒯从烁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 搂在她腰上的手笔直向上, 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两下以作安抚, 低沉性感的嗓音娓娓道来。“五年前, 我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个梦，起初我以为只是几个梦, 可是后来发现，这个梦能连接成故事...我看不清你的脸，哪怕是催眠, 也只能让我将梦境一遍又一遍的重温。”
说到这里, 他突然低下头，褚徵音咬着下唇, 惨白的唇色被她咬出红润来，他用指腹轻轻触碰她的唇角，语气温柔。“不疼吗？”褚徵音仰着脸看他, 旋即掉入深邃的眼眸中，到底是没再继续咬着, 而后垂眸低眉，轻轻地道。“然后呢？”
“我一直没有看清你的脸，直到我们第二次见面以后, 我在梦里才看清你的脸。因为我的梦里，曾经出现过同样的场景，就连对话，都是一字不差。”蒯从烁的语速很慢，提及这些时眸光微闪，而后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音音，不管你相不相信，有好几次，我会觉得你不是你。或者说，不是我梦里的你。哪怕是我认出了你，也偶尔会有那么一两秒，突然觉得你是换了一个人。我也觉得很荒唐，但事实上，也许是受梦境影响，我总能轻而易举的认出你。”
褚徵音抿着唇，脑海里像是毛线乱成一团一样，捋不清，说不明，她仰着脸，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离，两人目光相对时，她能从中看出他的认真与柔情，她的话语哽在喉中，而后沉沉的叹息。“你觉得这个梦是什么？”
他的目光沉沉。“起初我以为是我们的未来...但从你作出与梦中不同的举动时，我就知道，那不是未来。也许...那是预警，更甚至，那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
褚徵音自嘲的笑了笑，眼睑微低。“你不怕吗？”
蒯从烁十分诚实的点头。“怕。”
褚徵音话语一堵，瞳孔微缩，而后咬着下唇将话收了回去。就见他轻轻一笑，在她额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温柔缱绻。“我害怕过，逃避过。我试图用科学来解释这种超乎自然的梦，接连请过十三名心理医生。也试图依靠佛家驱邪道家驱鬼来摆脱梦境。但是都没有用，没有人能解释它出现的缘由，也没有谁能驱散走它，这个梦一直伴随着我，甚至于帮我躲过许多灾难，我们的相遇既然是命中注定，我便甘之如饴。”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似乎能滴下水来，在褚徵音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一言不发时，他轻笑。“我相信，你也一样。”
褚徵音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他的肩上。“我从昨天才开始做这个梦...”
蒯从烁点头，拉上已经划到她小腿的被子到她腰间，又从床头柜上摸来空调板调高温度，语气轻松。“我知道，你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你知道这些事，并不是来源梦境，对吗？”
褚徵音心神恍惚之际，还在纠结到底该如何作答，心神不稳是夺取身体掌控权的好时机，音姐见状趁势抢了身体掌控权。察觉怀中人气息突变，萦绕在周身的熟悉感和来自灵魂的舒适感全然消失，蒯从烁目光一沉，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语气骤冷。“她呢？”
音姐哼的一声，往边上坐远一点，与他呈现两端对峙的局面，眉毛微挑，让见惯了褚徵音娇柔模样的蒯从烁有些晃神，而后撇过眼，听她不算友好的说。“我现在弄死你，是不是能留住秘密？”
蒯从烁目光平静，丝毫没有被吓到。“你做不到。”
音姐冷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蒯从烁没有心思与她斗嘴，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你到底是谁？”
音姐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的抱着被子，语气刻薄。“我？我们是妖怪呀。”
“...”
“.......”
蒯从烁对待旁人向来没那么好的耐心，冷着声。“把身体还给她。”
音姐呵的一声笑了，正想反驳他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自己的，转念一想，褚徵音那个小笨蛋肯定不懂怎么解释穿越的事，索性闭了嘴。良久见他已经没耐心到即将离去，才慢悠悠的开口。“还给她，让你套话吗？”
“...”
“......”
蒯从烁冷着一张脸，十分正经的考虑着现在请道士来驱鬼的成功率有多高。
音姐像是玩够了，哼笑了两下，平静的道。“那的确是前世的记忆，她活得太荒唐，所以重新活了一次，就这么简单。”
尽管早有预料，在此刻心脏也不由的紧了紧，呼吸一滞，音姐看着他这个模样，那段在实验室里被解刨然后治疗再继续解刨的黑暗记忆再度席卷而来，她强忍着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缩在被子里的手指颤抖着，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佯装平静的道。“你如果伤害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很苍白的威胁。
但确实她唯一能想到的威胁。
蒯从烁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我不会伤害她。”所以你不用虚张声势的威胁。而后他又恢复了冷淡的声音。“你又是谁？”
音姐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抿着唇道。“你看过小说吗？”
“...什么？”
现在不是在谈正事吗？
“...小说里头，女主角都得有金手指的，我是这个傻子的...系统。前世的记忆是我告诉她的，我的工作，就是帮她改变命运的结局。顺带实现她的遗愿。”音姐极不情愿的用上这个词，她被褚徵音这个傻子带跑了思路，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个系统的事实，尽管她仍然觉得自己不是系统这么没感情没有思考能力的东西，她是人，是帮忙改变人生的引导员...实习的。虽然工作和系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系统有用...
蒯从烁眉头拧了一下，很不喜欢她对褚徵音的形容词，他的小姑娘又乖又可爱，比眼前这个脾气不好说话还刻薄恶毒的鬼系统好多了，他的声音越发冷凝。“什么遗愿？”
音姐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
蒯从烁第一百零八次想把她弄死，然而只要看到她顶着褚徵音的脸，就总能让他心软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脾气道。“你不能被开除吗？或者自己辞职？”
“...”
许是音姐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疑惑，蒯从烁难得好心的将自己的话拆开来解释。“工作不是应该可以辞职或者被开除的吗？”他的表情极为认真，眼底墨色氤氲。“她的愿望，我会实现，她的未来，也有我的保护。”
如果不是看她真的是在帮忙，虽然帮的一团糟，但确实对褚徵音有用，蒯从烁此刻一定会言语刻薄的说‘反正你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滚吧。’但是看在因为她的存在，褚徵音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单纯无知。他也就不和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了。
然而音姐并不领情，这两人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简直令人不齿，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嗤笑。“你上辈子都把人保护成神经病了，你有什么用？”
蒯从烁满脸阴翳，周身气息骤然冷凝，然而眼前的女人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冲他翻了个白眼。“白痴。”旋即归去神思深处，将身体操控权让了出来，褚徵音迷迷蒙蒙的从黑暗中挣脱而出，再度看到暗黄色灯光时还有些恍惚，记忆如灌水般灌入脑海中。
蒯从烁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心脏被惊起波澜，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舒适与契合感再度席卷而来，他的面色一松，就瞥见她身子一软，浑浑噩噩的滑了下来，身子由半靠在床沿变为躺在床上。他有些慌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想起订婚宴上那人的出现就导致她疲劳过度昏迷，还有在褚家...他沉默着为她拽好被子，柔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褚徵音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抿抿唇，目光撞进他氤氲担忧的眼眸中，心间忍不住漾起一层波澜，低低的声音。“你怕不怕？”
蒯从烁侧躺在她的边上，与她约有一掌之距，她轻缓的呼吸似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脸颊，他用手为她拨开额发，语气温柔。“不怕。”
褚徵音眼睑微低，咬了咬下唇。“可是...我怕呀。”
她的头往前倾，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如同做过千百遍般熟练，蒯从烁也极其自然的搂住她，任由她滚进自己的怀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听她低声的抽泣。“我...一直很怕，怕被发现，怕被人当成怪物解刨，怕死，也怕活着。”
蒯从烁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上回在心理咨询室里，医生诊断她对陌生生活的恐惧，这个陌生生活，是指她重活一次吗？
他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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