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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红着脸、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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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大清早,远处的太阳还在伸着懒腰,在洁白的云梯中休息,在为一整天马不停蹄的攀登做准备。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清爽,早起劳作的农民伯伯都能看到草地上些许露水,虽然午间太阳还是在狂烈的炙烤着大地,但早晚间已有秋风阵阵扫落叶之感。正是:秋风抚田饱醉果,气爽耕夫喜心扉。

  朝气蓬勃的常道诚与年已半百还体态轻盈的杜金海,就此踏上寻找仙山琼阁、灵水宝阙般修行之地的旅程。

  常道诚的父母拗他不过,无可奈何花落去,把他们那一份失落败亡的期盼压在心底,由着他走向自己选择的道路。本打算就是不读书,也由他们带在身边,这般外出打工,也好有所照应。

  可惜孩子并不领会他们的苦心与好意,一门心思想要自己展翅高飞,强调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也能照顾好自己,并举例说在父母外出自己一个人在学校不也生活的很好。

  他父母也不忍折了他的心性,就放任他独自外出,可还是放不下心。故而常道诚就与父母约定,说尽量每年春节都回家一趟,陪父母亲同熬除夕夜,共进年夜饭。他父母虽千般不愿,最后还是答应。

  谁都没想到,这一别盼白头……

  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外面的世道人心难测,受了委屈要和父母说,在外要是觉得辛苦就回家,千万别自己扛着等……。在游子一日行,慈母忧万年,欲行门远去,就已盼近归的氛围下,常道诚还是满目晶莹,毅然离去。

  昨日中午,常道诚寻到杜大叔,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踏上求仙问道,问鼎仙域的准备了!

  杜金海此番来宋地,没有做太多准备,最开始他不觉得此行一定就顺利,毕竟好事多磨。计划中是先认识一段时间,期间如若发生点儿稀奇古怪的事最好,没有的话就等其放假。不一定要等到寒暑假,一些小长假的时候带他出门见识见识,可信度一增加,后面的事儿就水到渠成。

  现在一切都特别顺利,而且还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就搞定了,简单到有那么一瞬间让杜金海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找错人了?现在怎么还会有这么憨厚实在的人。

  这几天的观察下,常道诚给人的感觉可不就是这么憨厚老实!

  想着想着杜金海露出了满脸的轻松喜悦,没有兜兜转转的波折,虽然还没有迈开练气修行的脚步,可这个好兆头已经值得他眉开眼笑。毕竟有太多人在平凡与不平凡的抉择上就一波三折,或是畏手畏脚犹豫不定。

  人一旦陷入先入为主的概念中,那就会觉得自己想到的就是对的!

  杜金海没有询问他与父母是如何交代的,他怕勾起常道诚那已经压下留恋与不舍,毕竟对一个还从没离开过父母羽翼之下的幼鸟来说,分别是伤心难过,是呼吸都会隐隐作痛的。别还没出门就已经想家,要是启途撂挑子可就寒碜人了。

  常道诚也很有默契的没有跟其述说,接连两天离校又离家,好不容易平复离别的伤痛。心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在,或许这就是人生成长所必须的经历,生离。就像父母每次外出打工一样,小时候不舍,会大哭……到后来慢慢的变成哽咽,再后来学会了吧悲伤压在心底,不舍的心仍在,可也慢慢习惯了等待。

  我不舍父母,父母应如是。

  杜金海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带着常道诚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并告诉常道诚明天卯时点兵出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上的店铺还是能满足日常生活的所需。一下午,两人就轻松备好路上所需,也无非就是一些柴米油盐。被褥衣服常道诚的父母已然给其备好,还给了一笔不菲钱财用作盘缠。

  两人回到落脚客栈,对打理好的包裹进行细微调整。看着面前两个半人高的厚重大包裹,两人相视一笑。之前杜金海就有跟常道诚说过要离开宋地,去向远方,现在只待吉时,吉时一到就可出发。

  这让常道诚着实失算,没有想到的是,出远门要带这么多看似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以为可以孑然一身,手拿一只白纸扇,就可以遨游天地。

  两人没有刻意摘取黄道吉日,也没有像豪门大派般,隆重的香案红烛祭天地。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虽然有心想开个好兆头,既然撞日了,就一切从简,等真正迈进练气士的大门再好好庆贺吧!

  本来按照老家的规矩,出远门是要放炮仗送行的。虽然迷信,可寓意着出门是喜庆,也象征着一路顺风。都一切从简了,就最简单吧!反正也没准备。

  天色尚早,两人已然收拾停当。吃过晚饭后,杜金海有心想让常道诚先见识一下术法神奇与玄幻。可奈何露的几手都像是跑江湖卖艺耍的把式,让人尴尬的紧。杜金海连忙解释道:“此地无法,术法符箓无法引动天地灵气共鸣,故此威力动静都小了些。”

  尴尬之余,两人又商量起要去往何处?

  常道诚之前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现在才谈论到,那现在考虑也不算晚。可惜他算是并没有出过远门,只跟随父母去过他们打工的城市,还是天天窝在出租房里写作业。别的地方知之甚少,都是从书本上,或是别人聊天中知道的。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才发现,天大地大竟没有该去之地!

  无知是多么可怕!

  既然自己不知道去哪?那还是由杜大叔决定吧!想到此间,就自然的看向杜大叔。

  杜金海察觉到他的目光,从他的目光中很轻松就读取到了要自己发表意见的信息,心里也明白对方经验几乎算是近零,不过还是觉得要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就说道:“具体去哪个地方先不定,咱们明汉国地大物博,好些地方我也没去过,而且名山大川该占的都被那些豪门大派给占去了。就算有个灵气福地咱们也不会天天待着,还是要出门历练。咱们直接进入历练,连方向都不用去管,随遇而安!”

  说完后杜金海都有些汗颜!没法子,无门无派的修行者就是这般,到处流浪居无定所。那些名门正派还给了一个尊贵的称呼“浪子”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常道诚很是赞同他的言语,认真道。

  这马屁拍的杜金海老脸一红。

  说是商量,其实还是杜金海拍板!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对这个刚打开大门的修行界近乎一无所知,做不了决定,也提不出辅助性的建议。一个说一个听而已!

  最后杜金海决定去他比较熟知的南方,无论不管从哪方面看南方都是合适的,因为他比较熟!

  常道诚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把二八大杠自行车留在了家里,推着自行车驮这些包裹多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背着满满行囊,向南向南的走。整个一打工仔。

  杜金海的意思呢!是我们要贴近生活,融于常态。背着包裹还能锻炼身体,何乐而不为。

  两人并肩慢走在田间小路上,看着两旁青黄衔接之相,那是秋风抚摸大地的痕迹。脚下生长在土路上的草,大半已经干黄,散发着丝丝盈盈的水气。那是天气开始转凉的征兆,只是太阳还不愿意袒露一丝软弱,它要把炎热印在人们心头。

  它做到了!正如此时炎热在常道诚的胸腔喷薄,汗水挥洒,呼吸也变得深长,步履越发沉重!土生土长于农村的他,个头虽然不大,可由于经常干农活,他的体力要比常人厚实,背起半人高的背囊起初还算是轻松,可耐不住时间长。

  虽然是慢走,可也有大半天了。开始的时候还能跟杜金海边走边聊,慢慢的就变成杜金海自言自语,到最后连别人的自言自语都懒得听,看着杜金海风轻云淡的走着,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要休息,他怕杜金海嫌弃他不能吃苦。就奋力开口说了一句:“你先别说话,我都没力气听你说了。”

  杜金海是有意要打磨他,因为从他们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踏入修行了!这一会反而不怕他撂挑子,犹豫不决和决定后没去做或没坚持去做是两个概念。

  看着他那从开始的微微前倾到半弯着腰,再到现在摇摇欲坠的身形,知道他走不动了。听到他的话语,杜金海没有接话也没有再言语,更没有提醒他要他休息。看着他等着他就是没有要帮助他。

  领他入道门并不是简单的告知他修行方法!也要扶持打磨他的心性。修行者不仅要看天赋,心性亦尤为重要。

  那一句话说完,气力就像是开闸泄洪般,飞快流逝。又咬牙走了十数步后,终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身子也不住的向前趴去。好在最后又爆出一丝力气,用双掌撑地,不至于整个人摔倒在地。

  趴跪在地的常道诚深呼几口气,感觉积攒了些许气力后,就摇晃着站立起来。完全站立后又喘了口气才道:“杜大叔,咱们休息一会儿?”

  “嗯,可以呀。走不动了就休息会儿!”杜金海不慌不忙的答道。

  看着这时才解下包裹就地休息的常道诚,杜金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细微处见真性情。

  趁着休息的空挡,杜金海向周边眺望一圈,对周围环境大致有所见识。入眼玉米地居多,比人还高的玉米秸秆挡住了大片视线。

  田野间,早上还能看到结队的农夫在挥舞着锄头,这个时间段,也就零星的几人还在劳作着。毕竟未开始大范围秋收,个人时间安排上会有前后,等到成熟时刻就是一派找出晚归的忙碌情景,没有了晌午夜!

  没多会儿,看着气息有些平顺的常道诚,杜金海开口提醒道:“临近正午的阳光会越来越热,这边不远有片灌木林,估计下面是灌溉农田的所挖的沟渠,我们到那休息,有阴凉能遮阳。不知还有没有水,最近都没咋下雨,有水的话更好。”

  说完就先一步离开,往灌木林的方向走去。常道诚也因休息了会儿,背起背囊也没那么吃力,一听到水,他就觉得口干舌燥,心底开始埋怨起自己!“出门怎么连个茶杯都没带,昨天咋就没想起来呢!……”

  杜金海先一步来到灌木林,看了一眼沟渠,沟渠已然见底。左右张望一番,回头对常道诚道:“水已干涸了,这近半个月没下雨,有临近秋收,田里用不着灌溉浇水,也就没人会吃力往这里放水了,找个阴凉处坐一会吧!”

  常道诚走近一看,还真是!泥土还有些湿润,可能是因为被灌木遮盖才没有被晒干。

  咽了咽口水,常道诚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找个相对平整又有树荫处做了下来,思量着等会儿去附近的村庄讨口水喝。

  对呀!直接去附近的村子上讨口水喝不就成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水井,干嘛傻着来这地头找水喝?这才走了一上午,虽然不知道这附近具体是那个村子,但也算乡里乡亲的,说不定还能套上关系呢!就是天天在学校,没到处走动过,不然这地方我肯定能一眼看出来是那个村的!想到这的常道诚立马来精神了,转头看向杜大叔,满脸东道主的表情,兴奋的安排道:“叔,这附近不远好像就有村落,俺们这边田地分的都是在自家村子旁边,不会太远。咱到别人村上讨口水喝?”

  只见杜金海默默地拿出水壶,痛饮了几大口,然后坦然淡定的把水壶往常道诚坐的方向递了出去。

  常道诚在他那像是看到白痴的眼神中,唯唯诺诺般红着脸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个过瘾,边喝心里边嘀咕着:“这货啥时候带的水壶,我都没看到,我还以为是准备喝沟渠里的水呢!不早点儿拿出来,害我这顿渴……”

  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杜金海喊常道诚起身活动几下筋骨,然后又示意他往右前方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有一片比这灌木林大几倍的树行,虽然被玉米杆挡住只能看到树梢,可也能看的出是成排的树木。

  那是人工种植的,一排排,几乎每个村落都会有那么几排树行,就种植在村落外围,以便使用。

  常道诚蹦跳了两下,由于没有背着背囊,身体好像轻盈些许。他也确定了前面就是村落,略显激动,像是发现了奇珍异宝。正准备与杜金海说明,他才发现杜大叔一直在看着他!在杜金海的目光注视下,他尴尬的不行,由雀跃到红着脸,再低着头……

  知了不知何时也闭上了嘴巴,使得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杜大叔看他像个受气小媳妇儿,就收回目光,背起背囊转身向着村落走去。常道诚在察觉到目光移走后,利索的背起行囊跟上。

  杜金海并没有对他进行说教,也没有指出他的不足之处。他觉得言传不如身教,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学校,他要学的不再只是德智体美,还有适应时代的为人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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