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孩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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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羽心里一惊,眼前的孩子年岁不过是七八岁有余,怎么家里大人生病了,却只有他来找自己过来看病,家中没有其他的大人吗?

她立刻起身走过去,蹲在了他面前,捧着他的小脸问:“弟弟,不要怕,告诉姐姐娘亲现在在哪里?娘亲生病的症状是什么样子的呢?”

男孩扁了扁嘴看着她,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即将要哭出来的表情,然后语气弱弱的说:“不……不知道,家里看不起病,一直在拖着……我看见这里好像写着义诊,好像是不要钱,就过来试一试……”

“糟糕,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沈倾羽在心里惊呼了一下,最后回身就拿起了医箱背在了身上准备外出,如果按照孩子的说法,那看来他母亲已经没有了自行到这里诊治的力气,怕是现在正卧病在床,痛苦难忍。

她竭力的平静着自己略微有些焦躁的表情,孩子的心思太过于细腻,若是让他看出自己的紧张,难免心中会落下一些小小的阴影。她只能故作从容的对男孩说:“别看你年纪小,但是你很棒!你可是娘亲的男子汉对不对?现在带姐姐去娘亲那里,姐姐可以帮你治好妈妈,好吗?”

男孩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神色有些恍惚,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并没有出声,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沈倾羽还以为是男孩对自己激烈的反应吓到了,刚想出声继续安抚一下他,就听见男孩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我不想救娘亲……”

“怎么?为什么?”她皱着眉头,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明明最开始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是这个男孩,怎么现在男孩却说出这样还有些可怕的话。

男孩头有些死死的低着,但是眼睛却可怜巴巴的向上看着,随后咬了一下嘴唇,才说出:“娘亲总是打我,醒来的时候也打我……睡觉的时候也打我……这几日娘亲病了,她拿不起藤条打不动我……我……我……我不知道……”

听着这些从一个稚嫩的孩子口中说出的话,沈倾羽也感觉到了微微的鼻酸,一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孩子,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却发自内心的说出了不想救母亲这样的话,原因是因为母亲对她从小到大的毒打,这既让人感到心酸又让人感觉到无奈。

只是她身为一名大夫,不可以做见死不救这样的事情,她只能也同样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那男孩瘦小的身躯抱在了怀里,让他感受到自己传递过去的温暖。

随后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脸侧,用手不停的摩挲着他的发,对他说:“可是你知道吗?如果姐姐现在不过去救她的话,她就真的会消失在你的生活当中了。”

男孩神情略微有些松动,本来他内心就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觉到内疚,再加上沈倾羽的几句话,更是让愧疚感羞辱的反噬着他。

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一顿一顿的毒打,藤条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感觉,还有母亲一直诅咒他说自己拖累她的话。这些都让他小小的内心难以承受。为什么别人的母亲喜欢抱着自己的孩子亲吻他们?为什么自己的母亲面对他的只有巴掌和呵斥?

只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一边祈求着自己没有吵醒母亲,一边还要艰难的决定该怎样按照母亲的吩咐用小小的身躯抱走那一大堆的脏衣服。可是今日却与以往不同,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没有听到破口大骂声,也没有被砸出来的杯子的碎片飞溅,一切都是平静的。

正当他万分欣喜,快跑了几步跑了进去,以为母亲已经出门而他可以难得的放松的时候,却发现母亲的身影仍然躺在床围当中,他一个紧绷身体变直直的站立在哪里,但是在他停下后,空气也开始变得静默。

他逐渐才开始有懵懂的意识发觉事情的不对,他不敢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怕床上的那个人起身忽然甩给他一巴掌,因为这件事情之前就发生过。

他只能跪在地上用膝盖和手肘着地,尽量降低自己的身形和声音,慢慢的爬伏过去,等到姐进了母亲的床,才发现母亲正声音粗重的在床上喘息着,甚至大睁着眼睛嘴眼歪斜的让他感觉惊骇。

“唔唔唔……”床上的人发现了他进来的身影,竭尽全力的从扭曲的口中发出声音,脸上青筋毕露思故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竭尽全力脸上青筋毕露,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随着口中涎水的不断流下却是一直无法达到目的。

“大夫!我要大夫!”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在心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然而自己这个痴傻呆愣的孩子却慌张的站在自己床边不去动作,要不是自己的现在身体如同鬼压床一样沉重的粘贴在案板上,她恨不得拿藤条将眼前这无用的儿子抽的皮开肉绽。

小男孩起初的反应是惊骇的,随后身体开始哆哆嗦嗦了起来,甚至还从这惊骇当中感知到了一点点的放松。今天……没有人打他,不用再像往常那样痛苦了。

他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病床上怒目而视的母亲,小小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绪。一般是看见母亲被病痛折磨成这样的难过,另一半是自己不用再被殴打的欣喜,两相交织下来他的表情变得低沉又古怪。

直到后来,小小的心中无法再承载这些情绪,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家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不知道怎么,他胡乱的跑到了大街上,他听人说过如果人生病了,就要去药铺里找大夫,他等自己在一间一间的药铺前停留,但是内心的倾轧却又让他从一间一间的药铺前跑走。

若是有哪个药方的伙计注意,就会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站在药铺前的不远处,慢慢的伸出一只脚想接近这里,但是在即将踏在地上的一刻又转变了方向跑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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