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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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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的事有周太后看顾着,周裴并不担心。

  翌日一大早,她向太后请了安,便带着太后准备的食盒回了府。

  大夫人见她特意回府送明嘉下场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她在宫中的日常起居可还适应,周裴自是恭敬地一一作答。

  不多时,郑氏也来了。

  她瞧见女儿眉目中便带了欢喜,细细地叮嘱了明嘉要注意之事,这才拉着周裴到一旁说起话来。

  然而到了快启程的时候,二房那边却始终没有人过来,直到马车在垂花门前面一一停好,才有一个婆子跑过来道:“……二老爷和二夫人身子都不大爽利,怕耽误了大少爷的好事,特命我来送‘紫气东来’的笔袋子,祝大少爷金榜题名!”

  都病了?

  大夫人听着眼中就闪过一丝讥诮,但想着今日是儿子的大日子,这婆子又恭贺得诚恳,这才忍下没有发作,收下笔袋浅浅一笑:“既如此,万大娘快去梨玉那里拿了对牌请大夫去,生病了可是大事。”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那婆子瞧着就松了口气,周裴却眉心一动。

  娘娘的动作可真快。

  不过看大伯母对二房一贯的态度,也不怪二伯母遇到事竟会求到了宫里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送着大伯母一家坐马车离去,也起身告了辞。

  “……今日还有礼仪要学,后天一早再回来看娘。”她笑嘻嘻地抱了郑氏的手臂。

  郑氏自然舍不得,但想着女儿跟着太后住一段日子,身份自是更贵重些,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繁华的朱雀大街,只见街上到处都是背着箱笼赶考的士子,不由暗暗为大哥捏了把汗——这会试一连考三场,每场三日,这一天天下来,岂不是要脱了一层皮?

  而刚回到寿康宫的偏殿中,绿容便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您让我看顾的那个木槿姑娘”,她忙不迭地说明了来龙去脉,“……今晨洗坏了林贵人的一件心爱的衣物,贵人动了大怒,罚跪了半个时辰不说,这会子看上去竟是要用私刑……”

  周裴听得心中一跳。

  宫里人的衣物一般都是送到浣衣局去洗,一些极贵重的衣物,多半也是交给自己宫里的粗使宫女去洗,可她上回瞧着,木槿明明是专司养花之事的宫人,怎么会……

  且木槿是前世服侍她的大宫女,性子很沉稳,这种简单的差事不可能办砸……

  周裴这样一想,眉间就现出几分肃然。

  她本来想着,这一世她不会再嫁入宫中,那插手宫女的人事就既没有必要也不合规矩,可如今一看,倒未必是件好事。

  她抬脚便走,绿容忙跟了上去。

  …………

  咸福宫东侧殿。

  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嬷嬷正沉着脸训话,其面前跪了个十五六岁的宫女,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那嬷嬷看在眼里,目光一闪,便从后背抽出一物来,厉声道:“怎么?你当你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呢?毁了贵人的衣服,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在这里装娇弱!混账东西!”

  手高高扬起,直冲跪着的宫女的面门。

  那宫女愕然抬头,下一刻便用尽了力气迅速拿手捂住脸低下头去——就如身残面丑的士子再有才能也不能在陛下面前谋个一官半职一样,在内宫服侍的宫女如果面容有暇,是要被立刻赶出宫去的,免得吓到贵人们。

  匆匆赶来的周裴看着那长长的竹条出了一身冷汗,斥道:“住手!”

  难道上一世木槿头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是这时留下的?

  这个傻丫头!

  周裴只觉得心里一堵——那样长的疤痕,当时得疼成什么样啊,又是伤在头上,养起来也困难……

  想到这里,她看向那嬷嬷的眼神就格外的冷。

  若是真犯了错,拖出去打几板子才是宫里的规矩,她拿那样的东西教训人,分明是想毁了木槿的容貌!

  那嬷嬷忽然被叫了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便面色不善地盯着周裴一行人——看着面生,难道是宫里又进了新人她不知道?

  一旁的绿容怕这人说出什么不像话的言语,忙站出来板着脸自报家门:“这位是周家的四姑娘,今日里住在寿康宫陪伴太后娘娘,休得无礼。”

  那嬷嬷认得绿容,一听她这话便变了脸色,换上一副谄媚的神色:“……正教训不听话的小宫女,吓到姑娘了吧?”

  周裴冷冷看她一眼:“我家太夫人是你们贵人的姑母,我奉长辈的意思来给贵人问个安,你且放下手中的事进去禀报一声。”

  那嬷嬷哎了一声,自晓得周裴口中的“太夫人”正是林贵人引以为傲的背景,忙不迭进去禀报了。

  一旁跪着的木槿呆愣愣地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贵女,下意识地瑟缩地往后退了退,却见那瞧上去比贵人还高傲的少女看了过来,目光却是一片柔和:“你且先起来,跪在这里,被这宫里的主位瞧见了也是一桩事。”

  木槿怔了一下,听她如此了解宫中的事,不疑有他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说话间那嬷嬷便去而复返,脸上的谄媚又多了几分:“我们贵人请姑娘进去说话呢。”

  木槿便看着那贵女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仪态端正地进了殿。

  …………

  林贵人正是花信年纪,容貌妍丽,虽怀着身孕,依旧打扮得很是雍容华贵。

  她见了周裴,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接着便连声称赞。

  周裴微微低着头受着,待她说完了,才笑着抬起头与她寒暄:“……送大堂哥下场,遇见太夫人,她老人家便托我向您问个安……”

  林贵人听了很是高兴,送了她一副青玉石的头面当见面礼。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周裴才状似无意地提起木槿:“……在殿外头拿着那么长的竹条教训人,看着就心里瘆得慌……万一见了血,只怕要折损了您腹里皇嗣的气运呢……”

  林贵人闻言脸色一变。

  周裴看着目光闪了闪。

  深闺里的女子,信佛信道的都有,怀着身子的,更是听不得这个。

  “……生得那么漂亮一个人,偏生做事情这么毛躁,我也是气急了……”沉默了片刻,林贵人才叹着气向周裴抱怨,特意在“漂亮”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周裴听着心中一动。

  宫里的惯例,高位的嫔妃或是宠妃若有了身孕,许多都会推了身边服侍的美貌宫女来固宠——就如同大户人家的通房,虽有实却无名分,生杀大权全在嫔妃手中握着。

  可在低位的嫔妃那里,美貌的宫女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一旦入了圣眼,只怕要不了几日就可能骑到她们自己头上去,白白地添了一个人让自己闹心。

  她一路走来,发现林贵人宫里伺候的人大多相貌平平,木槿放在里面,倒确实是挺水灵的一个人。林贵人月份重了,恐怕正是喜欢胡思乱想的时候……

  念头闪过,她便打定了主意。

  既然是容不得她在身边,那她将木槿要走就是了。

  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内侍略显尖锐的声音:“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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