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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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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中,周三老爷正等待着皇帝的出现。

  伴随着一串爽朗的笑声,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龙袍的中年男子从偏殿走出,威严地扫视着下方跪伏着的臣子。

  皇帝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风度翩翩,眉目有神,可以看出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美男子。他大笑着走下短阶,亲热地扶起周三老爷:“成礼啊,你可算回来了。”

  “承蒙陛下圣恩,臣,幸不辱命。”场面话念得头头是道,仔细看却能发现周三老爷脸上笑嘻嘻的,没一点拘谨。

  “你啊你。”皇帝笑骂他几句,却并无太多责怪之意,反而调笑道:“怎么?听说你昨日一回来就踩伤了舅舅的狗,被舅舅关起来了?”

  当今自打出生起就被定为了储君,可以说从牙牙学语时便被诸多繁文礼节缠身,先帝又对他严苛,不许他轻易越矩,是以当今想起幼年的日子,也唯有对偶尔得了先帝恩准出宫去看望外祖一家时,不着调的小舅舅带他打雀儿爬树这一段尤为记忆深刻。

  因而在周家这些人里,皇帝同三房的三老太爷以及和他年岁相差不大的周三老爷最为亲近,许多时候见面都不论俗礼。

  一提这个,周成礼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片刻后又愤愤不平道:“爹实在是太过分了,原本吏部的上峰请了我去下棋叙旧的,真是……”

  皇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不咸不淡:“刘承?他的棋那么臭有什么好下的?”

  周三老爷是棋迷,闻言还有些庆幸,脸色便稍稍好转,挠了挠头:“嗨,到底是上峰,面子又不好不给。”

  “放心吧,有朕在,他还敢给你脸色瞧不成?”皇帝这才笑了,沉吟片刻,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朕了。”

  周成礼竖起了耳朵。

  “原本是想让你调到吏部的,不过前几日出了一桩事,兵部尚书的儿子和姜家的二小子……”

  听完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讲述,周成礼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本正经道:“这,这也太浑了,影响多不好啊,陛下你可得好好治治他……”

  说着说着怒火又有些烧起来的皇帝闻言一声嗤笑,蔑视地看过来:“怎么?这姜二难不成不是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陛下!”周三老爷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话可不能乱说啊,臣年轻时明明是以诗会友,从没有争抢过什么女人的,京城人都知道臣与内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行了行了。”皇帝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他,“郑氏又不在这里,你表什么衷心?”

  “嘿嘿。”

  习惯了,习惯了,周成礼摸了摸下巴。

  “不过,教子不严也不至于降职吧?”他有些困惑。

  要知道六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官职,距离内阁仅有一步之遥,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被家中不肖子孙并未伤天害理的纨绔行径拖累到降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皇帝冷哼一声:“当然不至于,朕又不是昏君。”皇帝从御桌上拿起一份折子递过去,“那些御史们眼看着朕发怒了,竟有好几个上了折子细数陆正的贪腐行径,许多案子都是三四年前的了,早干什么去了?”

  周成礼接过折子,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些案子有些年头了,查起来恐怕不容易,你在余杭的时候办了有名的仕林贪腐舞弊案,有些经验,朕准备让顾言庭调去兵部做尚书,你就过去协助他好好查查此案。”皇帝拍了拍周成礼的肩,压低了声音,“实然陆正过去的恶行必须查清,但朕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近来有没有贪墨兵部的粮草银子,军报上说,北狄最近可很是嚣张啊……”

  话已至此,周成礼自然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当即不迭应是。

  谈完了正事,皇帝面色稍缓,意有所指地叹道:“一眨眼,你这风流才子也变成中年男子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也该操心起婚嫁大事了。”

  “臣家里的四娘尚未及笄,还小呢,不着急不着急。”周三老爷昨天一天都被三老太爷关着,没能和郑氏碰上面,自然也不知道赵澍的事情,因此对这个话题下意识地不以为意。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又笑道:“四娘还小,长泽可等不起了。朕近日里总是在合计,不知道顾家愿不愿意嫁个女儿过来……”

  长泽,便是安定侯世子赵澍的表字。

  “这是好事啊,顾家怎会不应?”周成礼有些一根筋,又完全没将自家女儿和已经弱冠的安定侯世子联系在一起,全然站在亲戚的角度为人考量,“顾家家风严,教的儿子虽然都古板了些,但女儿们应该都是懂礼知礼的好孩子,陛下很有眼光。”

  天聊到这一步,皇帝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人半点都不知情,于是收起了试探的心思,笑骂了周成礼不得编排大臣几句,就让人回去了。

  待得人走远了,御书房的掌事太监洪全才笑道:“三老爷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皇帝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面色又冷凝起来:“他半点都没变,还是本本分分地当着臣子,倒是有些人居然还上蹿下跳地想着去逢迎他,真是荒谬。”

  洪全忙噤了声,不敢发表意见,又听皇帝在龙椅上闭目了片刻,开口道:“去告诉世子,安心在吏部观政,没有事情就不要去别的府衙瞎逛了。”

  大太监暗暗在心底替这位嗣子叹了口气。

  陛下心里对世子的芥蒂还是很深呐,到底不是亲父子。

  “是。”

  ……

  这头气呼呼的二公主刚回到储秀宫,便听闻了自己被罚禁足的噩耗。

  “她算什么?凭什么禁足本公主?小人!竟然还听墙角!”

  伺候的宫女们个个头低得像鹌鹑,不敢作声。

  凭什么?当然是凭的大公主协理六宫的大权啊。

  早些年就有得宠的新晋低位嫔妃恃宠生娇,对大公主口出恶言,结果治理六宫的张贵妃装聋作哑,大公主气不过就亲自给了那小嫔妃一顿鞭子,后者挨完鞭子,立刻就梨花带雨地去圣上跟前告状了。哪知圣上知道了来龙去脉,什么话也没说,径直下了圣旨命大公主协理六宫,从此以后再也没看那新妃一眼……

  就冲陛下对大公主这毫无原则的偏爱,哪怕大公主没有罚她的正经名分强行罚了,恐怕陛下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吧……

  二公主见连编排大公主这种事都没有同她连枝同气,气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拽了随身伺候的一个宫女的手腕:“你,去求长泽哥哥,让他给本公主一个公道!”

  她就不信了,眼看着长泽哥哥都要当太子了,这宫里还没有一个人能降住赵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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