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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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侧妃使劲儿地一攥手掌, 本欲出去散步, 当下心情全毁, 也不去了,气的转身就回了寝居。

宫女玉娥紧跟其后,“侧妃!”

萧侧妃气汹汹地回到屋中,坐在了贵妃榻上。

“本宫对她一忍再忍!她胆敢!她真是蹬鼻子上脸!”

玉娥安抚,“侧妃息怒。”

萧侧妃怒气满盈, 如何息怒,但心中除了生气之外当然也不解, “她那副样子, 是为何?”

玉娥皱着眉头,“奴也猜不透。她最近常来北苑, 听说是喜欢北苑的桃花……”

“什么桃花!本宫看她就是来炫耀的!”

萧侧妃又使劲地攥了攥拳头。

玉娥疑惑道:“可是这苏侍妾平时跟个小猫似的, 唯唯诺诺, 多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萧侧妃气道:“可不是她如今得宠了, 肚子里的金贵,胆子也大了!这来来回回, 一而再,再而三地气本宫,她……!这就算不是她的本意,也定是太子妃唆使的!哼!太子妃为了讨好殿下,可不是给那个小狐狸精安排到了离殿下寝居最近的孪秀宫了!每次请安, 那苏萋萋都是最后一个走, 她和太子妃之间……”

萧侧妃说到此, 胸口猛地一击,蓦然就停了。那玉娥亦是心一惊。俩人视线瞬时对到了一起,同一时候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玉娥压低了声音,“侧妃……”

萧侧妃胸口狂跳,突然抬起了手。

她知道太子妃对那苏萋萋不错,她每每奚落苏萋萋,太子妃可不都帮着那个小狐狸精说话。

太子妃想用那苏萋萋平衡她,整个东宫也谁都知道。事实证明太子妃看对了人,她赢了!自从那苏萋萋进了东宫,太子可去过别人那?

不知那小狐狸精到底施了什么手段,独占着太子,勾的太子几乎天天去找她,就是怀了孕也不放过机会。

苏萋萋从她这夺走了太子,太子妃当然乐死了!但莫非,太子妃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

念及此,萧侧妃胸口猛地一击,狂跳不已,这时只听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太监气喘吁吁地进来,垂立在珠帘之后。

“侧妃,启禀侧妃,苏侍妾……”

那萧侧妃胸口一沉,急道:“苏侍妾怎样?”

“苏侍妾动产了!”

萧侧妃闻言霍然站起,脸色瞬时煞白。

玉娥亦是如此。

“侧妃……”

萧侧妃依旧是抬手打断了那宫女。

她心中七上八下,心中脑中一团糟。眼下有两种可能?

萧侧妃闭上眼睛,坐了下去,一条一条地捋着。

其一,是那苏萋萋与太子妃联手,要害她?不,不对,是苏萋萋主动来找她的。苏萋萋腹中胎儿尚未足月,她怎么知道从朝华宫回去便会动产?

除非苏萋萋早就有所不适,又或者是她回了便用了催生之药?

但这两个猜测都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都有风险。苏萋萋还指望凭着腹中的胎儿翻身。这孩子有多重要,她不可能不知道!太子,乃至皇上皇后都等着孩子出生,她绝对不可能冒险,身体不适还出来走动,更不可能主动让孩子早产!

除非是太子妃逼她的!

但如此也是不对。早产便有风险,于她于孩子都只有害处没有好处,苏萋萋只是老实而已,绝不是个傻子!

再说她不过就是来了一趟朝华宫。先不说她们无凭无据,就算是陷害她导致了苏萋萋的早产。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只要母子平安,就凭她的地位,她的家室,她最多受些惩罚,此事绝不足以扳倒她!

俩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担着这么大风险,只为让她受到惩罚?

这决不可能!

除非,除非不能母子平安!

念及此,萧侧妃又想起了苏萋萋那哀求的眼神,和无比痛苦的神态。她觉得那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事情真相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太子妃要杀母取子!而她的心思,被苏萋萋知道了!

所以什么喜欢桃花才频繁地来北苑,一切都是假象,苏萋萋不过就是想事情发生那日,就像平常一样来北苑,不让人怀疑,如此掩人耳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北苑向她求救!

因为她知道,倘使太子不在东宫,就只有她能救她,也只有她有救她理由!

苏萋萋别无他法,只能孤注一掷,将希望放到她的身上。

萧侧妃霍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宫女玉娥。那玉娥眼中亦是闪过了一丝奇异之光。萧侧妃知道她的贴身宫女和她想到的是一样的。

萧侧妃嘴角一动,叹息一声,“可怜的姑娘。本宫为了打击太子妃倒是有理由救你,可本宫为何不等你死了后再去‘救’你,而一箭双雕呢?”

玉娥一笑,“侧妃,窝里反了。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更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萧侧妃丹唇一扬,悦心一笑,得意地冷哼了一声。

“那本宫便在次等着孪秀宫传来的‘好’消息!”

玉娥“咯咯”一笑,应着声。

****

景兰宫中,太子妃端坐椅上,攥着手帕。

王嬷嬷安抚道:“敏心亲眼看见她吃了。”

“但她安然无恙地出去了……”

“这……”

“药没问题么?”

王嬷嬷抬头,“奴亲自放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正常半柱香便会有反应,可如今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王嬷嬷道:“许是每个人体质不同,是以不同人或许还是有些差异?”

太子妃不语,良久方才又开了口,“可听说过特例?”

王嬷嬷摇头,“奴没听说过,但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或许这苏侍妾就是那其中一个。”

太子妃又沉默了,良久再次张口道:“孩子不会有事吧?”

王嬷嬷道:“虽是早产,但提前时日不多,苏侍妾这胎一直很好,太子妃放心,基本不会有闪失。”

“若是有,也是命了。”

王嬷嬷道:“正是如此,此时是最佳时机,若是真有闪失,也是命了。”

太子妃点头。这时只听外头脚步匆匆。

太子妃与那王嬷嬷皆是一振,不时只见一个宫女匆匆进来。

“启禀太子妃,苏侍妾动产了!”

王嬷嬷听罢大喜,“太子妃……”

太子妃微动一下,但依旧端坐椅上,胸口狂跳,却面色淡然,只平静地道:“传产婆。”

*****

萋萋头上一层汗接着一层汗的出,在下了轿子之时,她人已经站立不住了。

那珠儿登时就哭了出来。几人小心地将主子扶回寝居,扶到床上。

一时间孪秀宫中宫女太监皆是焦头烂额,忙前忙后。

秋儿在床边紧紧攥住主子的手,声音哽咽。她知道主子胆小,主子害怕,是以不断地安抚道:“主子别怕,没事的,没事儿的,女人都要生孩子,生孩子一点也不可怕。秋儿就在这儿陪着主子,就在这儿陪着主子。”

萋萋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声音弱如游丝,“秋儿……”

“嗳,嗳,秋儿听着呢……”

宫女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只听她哑声道:“不许让任何人动我桌上的任何东西……”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

她回头看了眼那桌子,其上有主子绣的好多好多鸳鸯;有主子为孩子绣的肚兜;有主子盼着太子回来,一天一天划掉的日期;有主子刚喝过的安胎药碗;有主子每日喝过药后,都要吃的桂花糕。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她又为主子擦了擦汗,“主子放心,秋儿不让任何人碰桌上的东西。”

那桌上的鸳鸯刺绣,萋萋常拿出来看,每次也都不叫别人触碰,看过之后都是自己亲自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收起来。

因为她姐姐活着的时候常常绣鸳鸯,那时萋萋有的时候也跟着绣。

如今萋萋也绣,甚至成了习惯。她一绣鸳鸯,有的时候聚精会神,便恍惚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魏府四房,姐姐的房间中,更仿佛姐姐好像就在她身边,正同她一起绣着……

鸳鸯是何物谁都明白,秋儿常见主子绣,也知道主子不许别人触碰,只道主子心中爱慕太子,这些鸳鸯都是为太子而绣……

但她会错了意……

萋萋虽然就要做母亲了,但对男人,对情爱是没有感觉的。她这些鸳鸯和颜绍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她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它们只因为她姐姐。但当下,她不想让任何人触碰那桌上的任何东西,当然不全是因为那些鸳鸯,而是因为那药碗和糕点。

产婆和御医很快便到了。

萋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很快便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肚子一阵阵紧缩,越来越频繁,她使劲儿地攥着被褥,咬着毛巾,浑身仿佛浸水了般,全是汗,衣服黏在身上,头发黏在脸庞。少女娇艳的小脸儿就好像暴风雨吹打过的花枝,脑中只反反复复只想着一个事情,“上天保佑,给我个女儿吧!给我个女儿吧!”

产婆卖命地引导着,“侍妾用力,再用力一些,就快了,就快了啊!”

***

听着屋内少女撕心裂肺的吟声,寝居之外,太子妃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帕子。

秦良娣安慰道:“太子妃莫要担忧,小王爷很快就会出生,苏侍妾吉人天相,一切都会极是顺利。”

太子妃点头。

那王嬷嬷一头汗,也是紧攥着手帕,心中不断地祈祷:“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少女一声划破天际的喊声,伴随着“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

产房中传出产婆的声音,“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那王嬷嬷立时,奔了过去。

“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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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但觉自己几乎用了最后一丝力气……但也不知还哪来的气力,她一把拽住了那产婆,不待产婆告之,也不管那门外谁在问,只颤抖地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产婆适才还极是兴奋,当下脸上的笑收回了一大半儿,但仍是笑着,声音变得也低了许多,“恭喜侍妾,是位小公主。”

那门口的王嬷嬷一听,心登时一沉,脸也是一沉。

“小公主么?”

闻得孩子的啼哭,厅中太子妃霍然站起。

那秦良娣也起了身。

待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太子妃暗暗地攥了拳头,心狠狠地一沉,失落,更失望至极。

瞬时,当下屋中或许只有萋萋最为开怀。少女脸上霍见笑容,“我的安安是个女孩儿。”

然她刚刚说完,肚子蓦然又是一阵紧缩,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还有什么在动……

少女骤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时只听产婆喜道:“还,还有一个……苏侍妾腹中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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